算命者,算命者不算自己

算命者

在人类还没有发明照相机之前，人们的生活面貌和生活情形，都要依赖画家用他们精湛的绘画技巧和敏锐的观察力，才能一笔一笔翔实地记录下来。因此，要了解当时人们的生活风俗、时尚流行、思想脉络、艺术观点等，都必须从画面中去推敲。

01布勒哲尔《儿童游戏》和《农民婚礼》

生于尼德兰地区的布勒哲尔，最喜爱以谚语故事、民众生活、圣经故事为题材创作，尤其是他对平民日常生活栩栩如生的描绘，更是后人研究当代文化的重要资料。

《儿童游戏》中将如此多的儿童集合在一幅画上，是布勒哲尔的魄力和巧思。他的大型画作如同一本书般适合仔仔细细地”阅读”，往往在尺幅之间就能展现一个完整的世界。这幅《儿童游戏》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乍见之下观赏者会被一群纷闹活泼的孩子弄得眼花缭乱，但仔细分辨却会看见这些各年龄层都有的儿童正全心全力地投入游戏中，有抽陀螺的、滚铁环的、骑马打仗的……凡能想到的儿童游戏在这幅作品中都不难发现，因此有人啧啧称奇，赞扬这幅画是一本”儿童游戏的百科全书”。布勒哲尔细腻入微的刻画功力，确实还原了16世纪一个活跃小镇的风貌。

和《儿童游戏》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农民婚礼》，描写的是16世纪欧洲乡间生活的一个迷人片段。

新娘无疑是坐在绿色挂毯下、戴红色头饰的长发女人，但她的新郎是谁呢？这个问题向来令人匪夷所思，有人怀疑是坐在桌角、帮忙分发餐碟的红帽年轻人，但又有人反驳说他跟新娘长相相似，应该是她的亲戚才对。还有另一种说法是，坐在新娘左手边一对城市人打扮的夫妇，容貌穿着跟其他人差异颇大，显然是来自外地，有可能是新郎的双亲，而新郎应该是坐在新娘对面，那位手持酒瓶、身体往后仰，长相与他们相似的高鼻子男性。最有趣的描绘就是躲在大帽子底下的馋嘴儿童、桌边正与人交头接耳的侧脸僧人、画面左边专注倒酒的年轻男子、表情茫然等待吹奏时机的风笛手，全在瞬间被捕捉入画，这幅画因而显得更加真实而饶富趣味。

02德加《新奥尔良棉花市场》和《在台上彩排芭蕾舞》

和布勒哲尔同样能够以画来记录当代生活的就是19世纪的德加。其《新奥尔良棉花市场》创作于普法战争时期，当时法国陷入一片混乱中，为了逃难，德加和亲戚一起去探望了移居到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的亲戚，并且暂时做起了当时最赚钱的棉花生意。德加将他们的职业、社会地位、阶级，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和表情呈现给我们。坐在最前面的老人是他的舅舅，低着头正在看账簿的是出纳，坐在高脚板凳上正在谈生意的是他的哥哥，看报纸的和倚着窗边站立的也是德加的哥哥们。有人很闲，有人很忙，借着这幅作品我们看见了当时美国的棉花生意交易情形。

但是德加最会画的倒不是这种类型的作品，他最会画芭蕾舞女孩，正在排练中的、正在休息的、表演当中的，每一幅都非常精彩。从他的芭蕾舞女孩身上，我们看见了当时巴黎社会对舞蹈艺术的喜爱与重视，同时了解到为什么法国人会将芭蕾舞当成法国艺术的代表之一。《在台上彩排芭蕾舞》可以看到舞者们正在努力排练着，布景似乎尚未准备妥当，挥舞着手臂的指导者神情专注，画面前方突出的琴把，显示乐队也没闲着，配合舞台前方的灯光，让整幅作品分外柔美。

03伦勃朗《尼古拉斯·杜尔博士的解剖学课》

当然，除了记录生活点滴之外，画家们在创作时，有时候也会刻意地将一些重要的发明，或者是有趣的社会现象记录下来。

比如伦勃朗的这幅《尼古拉斯·杜尔博士的解剖学课》，以及拉图尔的《算命者》。

算命者拉图尔

《尼古拉斯·杜尔博士的解剖学课》这幅画，是荷兰绘画艺术”群像画”中的重要里程碑。

当时一些团体常常会请艺术家为全体成员画像，但画面通常都是大家排成一列，或呈现过度对称排列的做作的团体肖像，伦勃朗则使这幅群像画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使其成为一个有情节的舞台场景，让每位人物都是舞台上的演员。在画面中伦勃朗安排了八个人物，各自具有独特的位置和引导功能。有的人注视着教授的讲解，有人似乎分了心，还有人物的眼神迎上观画者的目光，表情都不一样，全画从背景至观赏者之间，呈现了一种具有层次的浮雕感。除了构图新颖之外，这幅作品的光线运用也很引人注意。在一片暗影中，人物明亮的脸部显得特别突出，尤其白色皱领更加反衬出人物脸上细腻的表情变化。

04拉图尔《算命者》

不过拉图尔的这幅《算命者》就涉及严重的道德问题了。画中站着几个人物，这些人靠手臂、手掌和眼神连成一个完美的整体。那个年轻人（从华丽的服装来看，很可能是一位贵族），正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面容枯槁的老吉卜赛算命人身上，仔细地聆听着这位老吉卜赛人为他论命说理。愚蠢至极的有钱年轻人，被老吉卜赛人的诡计给迷惑了，一点也没有察觉她那几个年轻的同谋，乘虚而入正在进行的坏把戏。站在他左边的女孩正在割他的金链条；另一个女孩在偷他的钱包，准备转手给第三人（那第三人在阴影里伸出手来，正准备接过钱包）呢。

所以，当我们在欣赏一幅创作时，除了欣赏画面的艺术美感、讨论绘画技巧与画家的生平和流派之外，其实画面上呈现的更多的是生活记录与时代特征，值得我们用不一样的角度去仔细欣赏。

名画外的小八卦：关于拉图尔

在艺术史的长河中，拉图尔是一位非常神秘的画家。他在世期间可谓名利双收，但在死后却默默无闻。拉图尔生活在战乱的年代，故乡饱受战争摧残，因此生平鲜为人知。他的作品含蓄、静谧，无论是探讨生死还是宗教的主题，都带着一股神秘感。然而在那个世纪中叶，巴黎的艺术鉴赏品味发生了变化。凡尔赛式的宫廷风格开始吃香，拉图尔生动的古典含蓄风格不再时髦，因而逐渐被人们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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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许汝纮

图片来源：《不一样的视角看名画》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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